3/18/08

turtles can fly & the empire of sun

一直都以為Steven Spielberg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導演,他永遠都知道該如何用小朋友來牽動觀眾的情緒,卻又知道適可而止。看他的電影就像玩雲霄飛車:你可以被驚嚇、有身如其境般的感動,卻又有種安全感,因為不會出事。不管小孩是被恐龍還是外星人追殺,放心,他們都不會死。Spielberg知道小孩代表些什麼:是光明、是希望,小孩死亡代表的殘酷最是令觀眾不舒服。


其實我們的電影總是努力的為小孩製造一種fantasy,讓小孩遠離大人世界的複雜與殘酷,是以在美麗人生中父親費盡心力把慘無人道的大屠殺變成集點數遊戲;近期的世界大戰阿湯哥在殺人前要先為女兒矇眼;伊朗片天堂的孩子雖然面臨貧窮,卻竭力用童真的單純善良來解決問題。這樣的苦心簡直成了一種電影道德,可是我看過兩個例外,當然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故事,雖然同樣提到戰火,卻有截然不同的主題。
太陽帝國的Jim絕對是Spielberg的異數。個性從純真到殘酷在戰爭片中這樣的故事要是發生在大人身上自然不免來個石破天驚的心理轉折,但在一個個性未成熟的孩子身上呢?一開場導演就點出Jim的調皮搗蛋,然後在飢寒交迫的威脅下,Jim的殘酷形成過程似乎相當自然,他緊粘著John Malkovich就是緊抓著生存的希望。他在難民營中看似圓滑周到、甚至崇拜神風特攻隊,卻又不忘扶老攜幼的照顧大家,這樣的矛盾剛開始似乎結合的天衣無縫,但最後高潮就在孩子心中的矛盾漸漸擴大到無法負荷。當他哭喊「我快不記得父母親的臉」時,現實的殘酷和純真的衝突終究還是存在的。當你奮力活下去的同時,又怎能顧及旁人?當你為了活下去而只好自私時,又能再勉強保有幾分純真善良?Jim無法再融合現實與所謂幻夢,他逃難的奇幻旅程,像是孩子對世界的蒙著紗看世界的荒謬與不可思議,靜止的空氣、一望無際的中國田野,都反照他內心的掙扎,充滿奢華家具的體育場、煙火秀般的核彈爆炸,這些所謂戰爭對他的意義都是那麼模糊。
因為日本朋友的被誤殺,最後Jim還是決定和John Malkovich的邪惡分道揚鑣,但若非戰爭結束,他能做這個抉擇嗎?Spielberg用最後的一幕親子相認來安撫觀眾,卻讓永恆的矛盾留給了Jim茫然的眼神。


要說Spielberg沒種嗎?turtles can fly讓這些孩子陷入了更現實而複雜的情境之中,簡直讓人心碎。劇情初期,你會以為這是伊拉克版的天堂的孩子:衛星在村裡成年男子都不知死到哪裡去的狀況下,其作為實在不是一個孩子王所能含括而已,他一肩擔負全村的興亡大任,安內攘外--帶著孩子去工作掙錢、還要架設衛星注意戰況,最可愛的是不忘愛屋及烏照顧暗戀女孩的哥哥弟弟。但是劇情急轉直下,表面上逃難而來的兄妹原來藏著痛徹心扉的秘密,一場兄妹半夜耳語的戲,一時間故事由勵志變成了懸疑,小弟居然是妹妹的孩子!正當觀眾懷疑自己是否眼睛看字幕脫窗之時,導演已無意再賣關子狠狠揪出真相!殘酷的經歷、複雜的情緒這些我們在不願孩子去碰觸的現實,撕裂了陽光的衛星一開始給我們的fantasy,而真正帶入了影片的主軸之中。所以這部影片的主角並非衛星,而是會預言的哥哥。預言讓這部片不能稱之為是寫實,而是一種現實的表述。哥哥一再的阻止妹妹殺死自己的孩子,但妹妹的絕望從一開始早已註定,衛星的追求、哥哥的阻撓、嬰孩令人心碎的啼哭,都無法改變妹妹玉石俱焚的決心。 烏龜也會飛,原來根本不是奇蹟,而是諭示現實的殘酷。就像哥哥的預言所帶來的不幸詛咒一般,相信預言以此為善的衛星最後受傷心碎,而苦澀的背後,最痛心的,還是預言者無法改變一切的無奈啊!

No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