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4/17

白日焰火 Black Coal, Thin Ice(刁亦男,2014)一個類型敘事的切入點



白日焰火的故事來自黑色電影(Film Noir)的經典套路,廖凡飾演的警探張自力在值勤時發生意外,因同僚喪生而大受打擊的他離開警界,人生陷入困境,直到遇到之前命案的關係人、桂綸鎂飾演的神秘女子吳志貞之後,不由自主地受到吳志貞吸引,開始追查她身邊男人一個個遭受不測的疑團,最終解開命案,將兇手繩之以法、自己也回歸正常的生活。在這個顯著的黑色電影套路中,桂綸鎂扮演一個標準的fatal female,她美麗、冷豔、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讓身邊的男人為她大開殺戒赴湯蹈火。



看似豐滿的情節卻有著不很清晰的主題,撇開眾多高純度的藝術片手法和象徵不提,隨著劇情開展,觀眾或許會逐漸發現,張自力這個人物比吳志貞還捉摸不透。吳志貞曾經追尋所愛又一再被愛自己的男人困住,戲份雖少但是合理,而張自力真的愛上吳志貞了嗎?他一邊調查她一邊勾引她,春風一度之後又馬上舉報她,這是什麼樣的一種矛盾心態?如果從這個角度看,或許可以稍稍理解「白日焰火」所代表的含意。在標準的黑色電影裡,如出一轍的劇情和人設套路下,女性的身體與美麗不過是推動劇情的工具,她們有多美,有多燦爛,可都是沈默的,扁平的,臉譜化的。「白日焰火」是黑色電影的反諷,桂綸鎂的形象恰恰和經典的fatal female絕對迥異,吳志貞沒有燦爛的金髮、妖饒的外型,或豐滿的身段,她只有一廂情願的愛情,以及渺小地與愛人苟活於世的心願,這個fatale female沒有什麼用處,在男性為她展開的角鬥中隨波逐流。張自力真的愛她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因為電影最殘忍的一個情節,不是槍殺或分屍,而是張自力順利回到工作崗位後,與過去的領導同事圍著圓桌、熱烈地寒暄飲酒,酒席上觥籌交錯,只有男人在席,不只單是男人,而是握有權力的男人們。因為張自力剛剛大義滅親破了大案,告發了才與自己春風一度的張志貞,當時,他在摩天輪上,遠遠指著「白日焰火」夜總會的霓虹向她求愛。張自力犧牲了女人,從此獲得新生,生命走上正軌。這是一個很諷刺的故事,或許放在黑色電影的脈絡下,可以一窺導演的心思,白色焰火,就是被犧牲的沈默者,她們在白日的燦爛,一閃而過,沒有人在意。


這只是一個想法,一個切入點。這部片子太典型藝術片了,我想還有很多細節是伏筆,對了,美術真是做得非常出色。最後一幕也拍得相當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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